蕙儿,是不是还要让妈妈等上三十年
——被拐湖北黄陂女子三十年的回家路
1978年,只有十多岁、正值青春花季的重庆渝北区女孩郝永蕙,在还没有来得及与家人打声招呼的情况下,就被远嫁湖北的同乡带到了湖北黄陂,甚至在还没有看清新郎面目的情况下,懵懵懂懂地成了朱姓男人的妻子。那年她只有十多岁,还不懂嫁作他人妇的概念。那年她还是个孩子,家中有父母,兄妹,临走时她还在家的院坝上与小伙伴一起做“修房子”的游戏,突然就体会到独在异乡为异客的滋味。 郝永蕙被带走2、3年后,郝永蕙的妈妈收到发自湖北的一封信,妈妈不识字,把信带到镇上一个跟郝永蕙同龄的女孩家里,请女孩帮忙把信的内容读给她听,郝永蕙在信上说她已经被卖到湖北这边,与大20岁左右的男人成亲,孩子都快两岁,希望妈妈把猪卖了去救她。并且提供了大概地址—湖北黄陂县环城公社枣林十八生产队。多年的担心和牵挂,女儿终于有了消息。攥着信,郝妈妈百爪挠心,去救女儿吧,家里都太穷凑不出路费。郝永蕙在那边已经成家并且有了孩子,回来又能怎么样。家人在焦急和矛盾中度日如年。 当年拐走郝永蕙的杨姓女子在拐走郝永会的同时,还拐走了一个9岁多的小女孩,杨姓女子准备卖给夫家哥哥的儿子作童养媳,因为年龄小,杨就把她当成一个小佣人在家里使用,也不让她读书,并且经常毒打她,有一次杨要她去集上一起卖鸡蛋,小女孩以打烂了一个鸡蛋为名,攒了8分的邮票钱,托附近同样也是被拐的川籍女子发出了求救信,于是家里人就按信上地址去找到了孩子。这个小女孩回家后告诉郝永蕙的家人,在杨的住家附近看见过郝永蕙。郝家人立刻去找杨的娘家人,希望通过杨找到郝,但杨家人也一直未能联系上杨,郝家人只好作罢。 2010年春节期间,郝永蕙儿时的一位玩伴,也就是帮忙读信的那个女孩回到老家,偶遇郝永蕙那个白发苍苍、已80高龄的老母亲,老妈妈佝偻着身驱,颤颤微微的倚在门边,眼泪不停的流,她指着女儿儿时的朋友说:“要是我的蕙儿不走,也与你一样上大学,有个好工作”。这位儿时的朋友倍感心酸,她没有办法在老妈妈面前多停留,只有匆匆的离开了那个地方。 没有多久,这位儿时的朋友成为了宝贝回家往的一名志愿者,网名“雨姐”。成为志愿者的初衷很简单:找到郝永蕙,让她回来看看自己的妈妈,哪怕只有一眼。妈妈都八十多了,时间已经等不起了。但湖北与重庆的距离并不近,到哪里去找郝永蕙。三十年,那个美丽聪明的川妹子还在不在人间?她过得好不好,她是否也在想念自己的家,也许她正躲在这个世界的某一个角落,与妈妈还有兄弟姐妹们在做一个“躲猫猫”的游戏。 由于雨姐对湖北也不熟悉,在一次寻亲讨论中认识了一位资深的湖北志愿者“逍遥”,她把郝永会的情况写成了零零碎碎的文字发给了逍遥,希望她能够按照“湖北黄陂县环城公社枣林十八生产队”这样一个地址找到郝永蕙,并且告诉了当年带走郝永蕙一杨姓女子的名字。接到委托后,逍遥便马不停蹄地展开了行动,由于年代久远地址变迁,30年前的地址早已无处寻觅。12月1日逍遥委托武汉市刑侦局的彭警官查找户籍,彭警官历时半个月查找了黄陂的户籍,19号锁定具体地址。逍遥把找人的任务交给湖北志愿者雨季和月影清风,考虑到不能干扰她现在的生活,没有动用警方的力量,委托黄陂志愿者雨季前去郝家核实。
在郝永蕙家,雨季打通了远在重庆的雨姐手机,电话中一个湖北当地口音的女子有些迷惑地问雨姐是谁,雨姐说了郝永蕙哥哥的一个小名,那边马上激动起来,并且很快明白电话里与她说话的人是谁了。雨姐在电话里哭着对她说“惠儿,你为什么这么多年不回家?你知道你妈妈为了你把眼睛都哭瞎了”。但让雨姐感到很奇怪的是,说到妈妈,她并没有想象中的泪奔,而是非常平静,并且把话题岔开挂了电话。 下午,湖北一家媒体通过雨姐连线了郝永蕙的妈妈,妈妈在这边一个劲的要记者带话给她,让她回家,重庆的家人也一个劲给她打电话,但她始终都是那句话“想回来就回来,不想回来就不回来”。冰冷的语言让妈妈伤心至极,让兄弟姐妹不知所措。 周末雨姐再次与郝永会作了电话沟通,郝永蕙这次在电话里哭得伤心至极,她心中的痛可能是所有被拐女子都曾经经历过的,对家人当初不施救,以及对母亲的种种怨恨在她心里成了一个死结。也许需要时间来化解,也许需要她将心比心来走出困局,也许要家人的主动与热情,但我们相信,妈妈始终是自己的妈妈,重庆毕竟还是她的故乡,痛定之后,哭过之后,郝永蕙会踏上回家的路,因为毕竟血浓于水。 惠儿,再等三十年,妈妈已经等不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