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厦门女清洁工难以承受三个弃婴之“重”
http://www.sina.com.cn 2008年04月14日09:21 台海网
台海网4月14日讯 (海峡导报记者 陈捷 实习生 张祝笑／文 张向阳／图）曾经身患绝症的清洁工陈玉花，以微薄的收入收养了三名女弃婴。本报台海网日前最先报道了此事。她的事迹引来各方的关注。然而，她给这些孩子饭吃，让她们能够活下来，但她却没有能力让这些孩子接受教育，也无法让她们享有和其他孩子同样的起点。
相关新闻：厦门女清洁工独养三弃婴
近年来，婴儿被抛弃在垃圾堆里时有见诸报端。面对可爱的弃婴，清洁工们不忍心放弃，大都将他们捡了回家。于是，清洁工们善良的行为被传为美谈。
但好心的清洁工有时看着营养不良和上不起学的孩子们，心里也很复杂：捡回孩子，到底是爱孩子们，还是“害”了孩子们？爱孩子是肯定的，但在生活的压力下，清洁工们最终发现，自己无法承受弃婴之重，自己无法给弃婴们一个光明的未来。那么这个担子该由谁来承担呢？
一个家，三个弃婴，八只流浪猫
陈玉花33岁时，发现自己得了膀胱癌，也就在那一年，她和结婚12年的丈夫离婚了。她说，“我老公不愿意让我转院治疗，我想到更好的医院去，他说到哪里治都一个样。”为此，陈玉花和前夫离了婚，离婚时，她已经生了3个孩子。由于当时陈玉花生病，无力照顾孩子，孩子就都跟了前夫。而接下来的事让她意想不到，她接连捡回了三个孩子。因为她心软，看到了就不能不捡回来。
陈玉花一家住的房间很小，不到4平方米，她和三个捡来的孩子还有八只捡来的猫，都睡在这间窄窄的房间里。门只能打开一条缝，刚好够一个人进出房间，再想往里将门打开一些，门就顶在了床边。
昨天凌晨3点，陈玉花就推着她的垃圾车出现在大同路上，离开这间4平方米的房间，开始她一天的工作。通常，她会让三个孩子在家继续睡觉，自己独自一人出门，但有的时候，孩子会跟着她，一起上街捡垃圾。
大女儿陈水金喜欢跟着妈妈，哪怕是捡垃圾。妈妈拿着一把特别大的扫把将垃圾扫成一堆，她就帮着将垃圾铲进垃圾车。陈水金笑嘻嘻地对记者说：“妈妈喜欢捡小孩子，我喜欢捡小猫。”房间里那些流浪猫多数是她从街上带回来的，虽然她没能喂饱小猫，但是，她为它们提供了一张床，一个能够挡风遮雨的地方。猫让她感觉家更加热闹，同时她也为自己能够照顾这些猫儿而自豪。
一碗稀饭一份酸菜就是一餐
一直在大街上扫到上午7点多，陈玉花就带着女儿回家休息。休息之后，中午11点半，她又要开始扫地。母女四人并不是每天都吃早餐，有时，上午7点多回家后，她们就睡觉，直到临近下午上班，她们才起床吃饭。
她们很少自己煮饭，通常在外边吃。但是，她们吃得很省。昨天中午，陈玉花带孩子们到大同路的一家餐馆，大女儿陈水金就要了一碗稀饭，外加一份酸菜，两块钱。陈水金说，“原来稀饭只要五毛钱，酸菜也是五毛，现在都涨价了。”陈水金说，两个妹妹不懂事，有时候一餐饭竟然要吃四五块钱。“妈妈没有钱，她们不懂得替妈妈省钱。”昨天在餐馆，陈玉花自己只是要了一碗扁食汤，没有吃饭。
饭后，陈玉花又推着垃圾车到了大同路，三个孩子没上学，也没别的事可干，就经常跟着她的垃圾车，游荡在大同路上。垃圾车又脏又臭，但孩子们已经习惯了，她们经常把整个身体靠在垃圾车上，或者，干脆拿着快餐盒就在垃圾车上狼吞虎咽。
生活艰辛，她几次想跳下河去
陈玉花说，自己挣钱少，这些年，三个孩子跟着她吃了不少苦。前些年病痛还一直折磨着陈玉花，她几次来到河边想跳下去，最后，还是考虑到了三个无依无靠的小女孩，“我走了，她们还这么小，怎么办？”据陈玉花说，后来，她到泉州求医，一位华侨医生看她可怜，免费帮她治病。现在，陈玉花已经走出癌症的阴影，她感觉自己身体健康，精神也挺好。
陈玉花说，到了厦门以后，她感觉到更多温暖。“厦门有很多好心人，有人会拿钱给孩子们买吃的，有的时候，我们在餐馆吃饭，会有人悄悄地帮我们付钱。”
三个女孩目前都辍学了。水金和燕京都已经13岁，燕丽11岁。水金和燕丽只读到二年级，燕京读到五年级，也许是因为营养不良，她们都显得很瘦弱，看上去比她们的实际年龄更小。
采访结束，记者将要离开时。水金突然对记者说，“我想上学。”记者问她，“为什么想上学？”她说，“妈妈说，要上学长大了才有工作，才有饭吃。”
据陈玉花介绍，此前已经有热心的记者帮忙联系学校，希望能够接收三个女孩。但是，由于三个孩子都已经十多岁了，如果再从二年级读起，和同学年龄相差悬殊，学校担心她们不能适应，目前还不能全部接收她们。为此，陈玉花还特地嘱咐本报记者，让我们尽量帮孩子找到愿意接收的学校。但是，陈玉花又担心，将来三个孩子如果真能找到学校，自己恐怕又没有那么多钱供她们全部上学。
清洁工难以承受弃婴之重
记者搜索了一下，发现近几年来，弃婴被清洁工捡回抚养的事迹时有见诸报端。
但是，善良的清洁工竭尽全力，也只能养活弃婴，却无法让弃婴享有和其他正常孩子一样的教育，因此无法让他们和其他孩子享有同等的起点。而起点的不平等，往往也影响着其一生的不平等。
而有关专家也表示，政府有关部门也应该对弃婴现象加以重视和关注。
面对面
“我最担心孩子的未来”
记者：你自己生活并不富裕，为什么要收养这三个孩子？
陈玉花：我原来很孤独，有了这些小鬼，我很开心，没有了她们，我会孤单，心里会很难受。再说，你看到孩子躺在垃圾堆，哭得很可怜，你也不忍心不要她们。
记者：你是怎么教育这三个孩子的？
陈玉花：我教导她们，要好好读书，有知识才有工作，没文化就没出息。现在，我没办法让她们念书，就带她们跟我一起去干活，这也是教育她们要勤快。
记者：你们清扫街道时，经常发现弃婴吗？
陈玉花：是啊，弃婴大多都是在垃圾堆里被人发现的。前不久，我还听说一个同行捡到一个弃婴。我喜欢她们，但是我也很累，养不起，不想再多要小孩子了。我自己前两年还捡到过一个男孩子，后来实在是养不起，就送人了。
记者：你现在最担心什么？
陈玉花：最担心三个女儿没读书，将来长大了没出息，找不到工作，生活都过不下去。我最大的希望，就是能有人帮帮她们，让她们圆了上学的梦。
专家说法
弱者抚养弱者可能使弱者更弱
集美大学心理咨询中心副主任林赞歌：陈玉花是个不幸的女人，历尽人生不幸。生活困苦，但她却能够在艰难困苦的环境下，毅然收养三个小孩，并为之付出全部的母爱，体现了她人性中的真善美，也显示出母爱的光辉。陈玉花的这种行为值得肯定。
当然，陈玉花收养三名女婴在一定意义上也可以起到帮助陈玉花自己排除寂寞和孤独生活的作用，为她的生活带来一些亮色。无论是陈玉花收养女儿，还是女儿收养流浪猫都基于弱者对弱者的同情、同感。陈玉花虽然只是一个普通的清洁工人，但她也是一个自尊心强和希望获得认同的人。她生活艰辛，但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付出，养活三个孩子，感觉到生活更有意义。
不过，从另一方面看，陈玉花毕竟是弱者，弱者对弱者的帮助在能力上毕竟有限，只能使弱者更弱。陈玉花还在为三个小孩温饱而奔波，负担很重，三个小孩的生存条件是如此之差，本已到上学年龄的孩子却游离于学校之外，这无疑让人痛心。
弱者抚养弱者，可能使弱者更弱，形成恶性循环，不利于孩子健康成长。建议陈玉花可以做些选择，可以考虑留一个孩子在身边，其他送到福利机构或让合适的人领养，让她们过上相对幸福的生活。
部门建议
收养孩子应考虑个人能力
厦门市民政局福利处处长石好荣：我不提倡自己生活都有困难的人去收养弃婴。收养一个孩子，不仅仅是要让孩子吃饱，还要为孩子提供好的教育。
根据我国 《收养法》规定，收养一个孩子，必须要有“抚养和教育”的能力，如果不符合条件，没有领养证私自领养就是违法行为。有人说，弃婴的生存比教育更急迫、更重要，但我认为，如果清洁工不收养这三个弃婴，孩子也不会丧失生存的机会。可以报警求助，可以把她们送进福利院，也可以让有条件的家庭领养她们，总之，清洁工自己生活都有困难，不必把众多弃婴都捡回家。
我建议，如果没有领养能力，发现弃婴后，一定要在第一时间报警，警方调查以后，如果找不到弃婴者，就会把孩子送到市儿童福利院。福利院可以接收这些弃婴，为他们提供良好的成长条件，还可以帮助这些弃婴找到条件富裕的领养家庭，让他们更好地成长。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