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永远在孩子心中!
文/云谷
2009年4月,在一个户外活动QQ群里,有人发了一张寻子图,图上的孩子十分可爱,但图上的文字说这个孩子丢失了,希望大家帮助她找家,上面有宝贝回家寻子网的网址。就这样,我加入了宝贝回家志愿者的队伍。从09年5月份开始,我加入了宝贝回家志愿者寻家工作组,在这个工作组,我接触了很多寻家的孩子。
在我们工作组,我们把从小离家,现在正在寻家的,统称为孩子,不管他现在有多大。一般来说,自己懂得上网来寻家的孩子,都是在二十岁左右,在自己成年,即将成家,将为人父母或已为人父母的时候。当然,养家主动帮助孩子寻家的除外。
我们在接到寻家孩子的求助信息后,一般会了解孩子是如何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有些孩子是离家时就记事,但未记事之前离家的也很多。非亲生孩子性格一般很敏感,他们会把自己的疑惑埋藏得很深。养家以为他们不可能知道自己的身世,但孩子们可以通过各种各样的迹象得出结论。如有个孩子无意听到一个阿姨对妈妈说:“你只生一个孩子,怎么肚皮就收不回去了?”以及妈妈在阿姨说完这句话时,以飞快的速度看了她一眼,她马上感觉出,自己不是亲生的。因为她有一个姐姐,妈妈看的是她,而不是姐姐。还有一个孩子因为自己知道了父母的血型和自己的血型后判断自己不是亲生。另一个孩子是因为自己只有一个比自己大15岁的姐姐,而且自己跟家人长得完全不象而判断出自己是非亲生。除此以外,大部份会从朋友、邻居、同学、亲威等的口中知道身世。
在孩子突然知道自己是非亲生时,通常都会有种强烈的震动感。如河南寻家人文富,他在自己15岁时突然邻居说他不是亲生的,他当时感觉天都塌下来了,接着是不解、疑惑、愤怒。他无法想象自己朝夕相处了15年的父母怎么会不是亲生父母,无法想象养父母为什么竟然瞒了他15年,无法想象自己是什么原因、从什么地方到了这个所谓的家。如新疆的寻家人操俊,在她的父母带着她调离和田的前一天,邻居悄悄告诉她,说明天她的亲生母亲会到小卖部门口等她,还告诉她说她母亲或者父亲是广东人。当时才9岁的她完全不知所措,不知道如何掩饰,结果第二天被养父母关在家里,不让她出来,紧接着就把她带离开和田,至今三十年过去了,她无时不在无可奈何地想念着自己的亲生父母。
非亲生孩子在知道自己的身世后,通常会有非常强烈的寻家的愿望。他们的想法几乎都是相同的,就是要知道自己的根,要看一眼自己的父母,叫一声自己的爸妈。有个从小被拐的男孩子说:“作为一个人,肯定是父母生的。如果连父母是谁都不知道,还能是人吗?”与父母失散15年的亚琴,经常在夜里对着镜子想妈妈,并经常自言自语:“妈,我像不像你呢?”“嗯,肯定像!”寻家人张四海,经常梦见自己睡在妈妈的怀里,很温暖很温暖。当他看到别人的孩子在爸爸妈妈跟前撒娇,真的是很羡慕很羡慕。他说,多么想叫妈妈抱一抱他啊,哪怕一分钟也行!5岁时被拐走的李贵,只是根据邻居说的他刚来时说的是四川话,多次回到四川,坐着汽车毫无目标的到处转,希望能看到印象中的家。他要求我把网站里登记的所有94年丢失了孩子的家庭全告诉他,他好一家一家地去找。
非亲生的孩子,特别是被遗弃的孩子,包括那些养家为了打消孩子寻家的念头而故意说成是被遗弃的孩子,会特别的乖巧,因为他们害怕再次遭遇遗弃。他们通常会知道自己跟别人不一样,跟自己的兄弟姐妹不一样。所以他们要做好每一件事。但他们的心里很苦很苦。他们总在不断地想,为什么父母会不要自己。有些孩子寻家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问问自己的亲生父母,为什么要抛弃自己。他们一边要在养家做个好孩子,一边偷偷思念自己的亲生父母。这些孩子的心理非常复杂。就在今天中午,一个从小被送养的女孩加了我的QQ,说她马上要结婚的,很想通知自己的亲生父母,但茫茫人海,不知去哪找。她虽然很着急,但却不肯把她的真实姓名告诉我,原因是担心养父母及其亲威知道她在找亲生父母,会背个不孝的坏名声。在交谈过程中,我感觉到她的心里充满了对亲生父母的强烈的思念,但同时又充满了对养父母的养育辛劳的感激;她一边着急地要找父母,一边又在遣责自己对养父母的背叛;她急需亲生父母的爱抚,同时心里又在埋怨自己的亲生父母抛弃自己。妈妈们想想,难道不为她们心痛吗?
有个寻家孩子,到了18岁,养家叫他去办身份证,他死活不肯去,原因是他认为自己不是这个身份,不是这里的人,不叫这个名字,自己的亲生父母不是这两个人。还有个孩子,养家把他到这个家的这一天当做是他的生日,每到这一天,他就会在夜里起来,在自己的房间里给自己想像中的亲生父母叩头,祈求自己早日找到家。在贵阳火车站与家人走失的小赵,每次一上QQ群,就对着我们志愿者发个哭脸的表情,哭自己找了二十多年找不到的家。最近找到家的飞飞,在我们帮助他找家期间,时常向我们回忆起当年由爸爸妈妈带着他和妹妹,就花几分钱在路边买了两个可以吹响的、用泥巴做的小鸟,那个时候是最幸福的时候。而在养家,虽然家庭条件很优越、富有,但却没有这种幸福感,因为自己在养家,总是个外人。
孩子们是很矛盾的。有个孩子已经跟随养家移居国外,生活得很好,他明确表示就算找到家也不会回国生活,但他很想找到自己的家,因为他心里很清楚地记得自己4岁被拐前的生活情景,记得自己当时来到新家时的感觉,就是:“我怎么会在这里了?我的爸爸妈妈怎么不见了?”多少年来,这种感觉时常会出现在他的梦境里,惊醒后发现还是在养家家里。他在今年初时趁回家的机会到公安部门采了血,但一直到现在没有任何消息。这种情况,说明他的亲生父母的DNA数据不在公安库里。这里面的原因,也许是他的父母根本不知道可以通过这个途径来找他,也许是父母根本就没再找他。上周,他在QQ里对我发了一个哭脸表情,说:“难道我这一辈子就无法知道我是谁了吗?”
上周有个孩子通过公安部的DNA库找到了自己的家,未跟家人联系前,他很担心家人能不能接纳这个在另外一个省份生活了18年的孩子。在与姐姐通过电话后,惊喜地发现,姐姐跟他心灵相通,很多事情不用解释,一说就明白。这就是我们常说的“亲情”,就是我们常说的“血浓于水”。家,永远在孩子心中!孩子,永远在父母心中!(作者云谷为宝贝回家志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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