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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马洪则是小佳慧惟一亲人
10月16日，山西中医学院第二中医院肛肠科病房里，马洪则正揭起棉被给女儿马佳慧擦洗臀部的血迹，小佳慧刚做完手术。自从小佳慧记事起，她就被这莫名的“肛周疼痛”折磨着。
坚强的小佳慧弓着身子趴在床上，痛得皱紧眉头咬紧牙关，但她始终没有出声，直到父亲擦完，才发现孩子脸上渗着汗珠，可是小佳慧却笑眯眯地说：“爸爸，我不疼……”
这是一对特殊的父女。父亲马洪则是一个“老光棍”，10岁的小佳慧是他从路边捡回来的“女儿”，10年来，父女俩相依为命，演绎了一段人间真情。
大路边捡到“女儿”
今年55岁的马洪则是潞城市翟店村人，打了二十多年光棍，却意外得到一个乖巧懂事的女儿，马洪则把女儿视为自己的精神支柱。“女儿是老天爷赐给我的礼物，比我的生命都重要。”
捡小佳慧时的情景，马洪则至今记忆犹新。1999年春天的一个中午，当时在某砖厂打工的马洪则下班后骑着车子回家，路过南庄果园时，一辆黑色轿车从他身边驶过，停在距他面前不到一百米的地方后，一个男人抱着个纸箱从车上下来，将纸箱放在路边后又匆匆上车走了。“扔垃圾么？为什么还要用纸箱包着，不是什么宝贝吧！”马洪则想到这里，用力蹬了几下，来到了纸箱前。他迫不及待地打开箱子，箱子里的东西让马洪则惊呆了。“纸箱里放着个婴儿，婴儿嘴里噙着奶嘴儿，瞪着大眼睛，朝着我笑，不哭也不闹。”马洪则愣住了，“以前也碰见过弃婴，但都是些有残疾的孩子。”马洪则抱起孩子翻过来倒过去看，没有发现任何问题，孩子身上还连着脐带，是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纸箱里还放着一瓶热乎乎的奶和一袋奶粉。婴儿在马洪则手里被翻过来掉过去始终没有哭，一直对着他笑。马洪则想，或许这孩子真的与他有缘，于是抱起孩子就往家走。“我妈当时还在世，看我抱回个孩子，我妈也惊呆了，在仔细察看了一番后，确认是个健康的孩子，她老人家才放下心来。”马洪则年过七旬的母亲负责照看起婴儿来，过了半个月，婴儿身上的脐带才脱落。这时，老母亲又担心起来，自己年岁已大，儿子又是个光棍，以后自己不在了，儿子怎么带这个孩子啊？
因为家境贫寒，兄弟姊妹又多，马洪则刚出生便被父母过继给邻村一户人家当儿子。可这户人家同样贫困，好赖马洪则饥一顿饱一顿地成人了。马洪则30岁时与邻村一个姑娘结了婚，可妻子因为忍受不了和他过的穷日子，25年前带着刚满月的女儿不辞而别，从此杳无音信，马洪则就过着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的生活。“这个孩子与我有缘，我俩都是苦命的人，我要是不管她，良心不安！”他要用自己的力量给小佳慧一个温暖的家。
贫寒中相依为命
“老光棍”马洪则捡了个孩子的消息在村里传开后，许多村民跑到马洪则家里看孩子。看到小佳慧健康活泼，不少村民提出想收养这个孩子。作为交换，马洪则可以得到几千元甚至上万元的报酬。
村民们的想法都被马洪则挡回去了，他要自己养。起初，老母亲还帮忙给带着，可是母亲一去世，马洪则就得又当爹又当娘。他不会给孩子喂奶，不会给孩子换尿布，就向邻居女人学，后来竟也做得有模有样。
马洪则一个月在砖厂挣不到300元，还要养一个孩子，仅奶粉钱就是一项巨大的花销。为了给小佳慧买奶粉，马洪则每天在孩子睡着后，就背上竹竿去野地里打酸枣。附近的野酸枣在一个秋天几乎被他打光了，卖了好几麻袋酸枣才换回小佳慧的奶粉钱。而马洪则的脸上、手上、腿上被酸枣刺扎得到处是伤口，有的伤口很长时间无法愈合，到了冬天冻得一直流脓水。
最让马洪则头痛的是小佳慧生病。有一次，小佳慧持续几天高烧不退。马洪则深夜敲开了村诊所的门，可是，医生检查了半天也查不出是什么病，就建议他立即带孩子去长治市的医院检查。可深夜已没有去长治的公交车，马洪则又花不起租车的钱，用自行车驮又怕孩子伤风加重病情。无奈之下，马洪则一咬牙，给孩子准备了两瓶奶粉，用小棉被将孩子紧紧包裹起来，背起来就往长治走。翟店村距离长治市大约20公里，马洪则整整走了一晚上，直到天亮才走到长治。
马洪则在地里干活，常常很晚才回家，来不及去学校接小佳慧。邻居们看见她独自一个人蹲在门口，要带她到自家去吃饭，小佳慧总是不肯去，总要等到爸爸回来才吃饭。6岁的时候她就能自己生火做饭，还帮爸爸整理家务，小佳慧的懂事与坚强已经超出了同龄的孩子。
在小佳慧与马洪则的世界里，他们俩都是对方惟一的亲人和依靠。马洪则累的时候，小佳慧会悄悄趴在他的肩头，用小手给他捶背。马洪则一回到家，就能看见桌上放着一碗热水，旁边放着洗脸水，小佳慧拿着毛巾，嘴里甜甜地说：“爸爸，洗洗手。”
就是这一声声“爸爸”，让马洪则几次泪湿胸襟，也让他迸发出无穷的力量。
为治病倾家荡产
2008年6月，女儿几天高烧不退，持续多年的肛周疼痛也越来越严重，大小便都无法正常排泄，马洪则立即带着她到乡卫生院看病，医生诊断是扁桃体发炎。“咱一个农民啥也不懂，医生非要把孩子的扁桃体给切除了。”马洪则用了整整一卷卫生纸都没能堵住女儿嘴里的鲜血，这扁桃体是怎么切除的？到现在他也没弄明白。他一个劲儿埋怨自己没文化，对不起女儿，花了上万元医药费却让孩子身上少了块“肉”。
切除了扁桃体，小佳慧的症状还没转好。无奈之下，马洪则又带着女儿到潞城市人民医院检查，小佳慧被确诊为先天性畸胎瘤。这种病的发病率是四万分之一，小佳慧很不幸患上了。
这个病要切除肛门附近的畸胎瘤，手术费近两万元。为了给女儿治病，马洪则将自己的五间土房卖了，好不容易才凑足了手术费。
马洪则原来想，这次手术可以免除女儿的痛苦，没想到却事与愿违。“做了手术后，孩子肛门周围的伤口一直无法愈合，还化了脓，严重感染了。”最后，经专家会诊，潞城市人民医院决定将小佳慧转院治疗。
今年8月，潞城市政府得知了小佳慧的情况后，帮助马洪则还清了医院的欠款，还专门为小佳慧联系了山西省中医学院第二中医院转院治疗。今年9月4日，小佳慧在山西省中医学院第二中医院再次接受手术。小佳慧的主治医生、该院肛肠一科主任苏云大夫告诉记者：“手术比较成功，但检查发现，孩子长在尾骨与肛门之间的畸胎瘤虽已切除，但由于伤口深约七八厘米，换药时暴露情况不好，并因反复手术造成严重瘢痕，导致伤口难愈并大量渗出脓液。”
术后换药带给小佳慧的痛苦是无法想象的，有些成人都无法忍受，但小佳慧的表现超出人们的想象。护士告诉记者，小佳慧已经换了好几次药，没有掉一滴眼泪，这让肛肠一科的所有医护人员都为之感动。
父女情感人至深
在小佳慧的病床上，放着好心人给她买的文具盒、零食、书包，同室病友出院时将一个抱抱熊送给了她。小佳慧告诉记者，她觉得疼痛时，就和抱抱熊说话，这样就会忘了疼痛。
护士们每次给小佳慧换药时，都担心她扛不住疼痛，用各种方式逗她开心，分散她的注意力。但换药时，常常是小佳慧伸出小手握住护士的手，还不停地笑，这让护士们忍不住落泪。“我们从没见过这样坚强乐观的小丫头，我如果有这样的孩子也会感到幸福的。”一位护士说。
小佳慧的坚强感动着身边的每个人。在山西省中医学院第二中医院住院期间，恰逢国家卫生部副部长王国强到该院视察，他听说了小佳慧的故事后，专程到病房看望了小佳慧，让她好好养病，并放下1000元钱。第二中医院垫付了小佳慧的8000元手术费，医院院长、书记带头给小佳慧捐款，并号召全院工作人员为她捐款。
面对那么多好心人，小佳慧总不忘说一声“谢谢”，而这些话爸爸从来没有教过她。“现在，我想教爸爸识字，一天认一个字，十天就能认十个字。”小佳慧告诉记者，由于爸爸不识字，在给自己看病的过程中吃了不少亏，走了很多弯路，花光了家里的钱。因此，她要教爸爸识字。
在马洪则的家乡翟店村，全村人都知道老光棍马洪则为了给捡来的女儿看病倾家荡产，但没有一个人说“不值”，反而说，老光棍有福气，养了那么个听话懂事的孩子。
听说小佳慧的故事后，不少人专程来医院看望她。有些好心人看到这个皮肤白皙、乖巧懂事的小姑娘时，就把马洪则拉到一旁谈收养小佳慧的事情。马洪则总是默不作声。小佳慧总是对想收养她的人重复这一句话：“你们要收养我，就把我爸爸也带上一起走。”
那些人走后，小佳慧就对着爸爸落泪，埋怨爸爸狠心丢下她不管。马洪则会拉着她的手一个劲儿道歉：“我没同意，我没同意。”这一幕，让病友们落泪。“只要我还活一天，就要让这个可怜的孩子得到家的温暖。卖地，卖房，我心甘情愿。”马洪则说，捡到这个女儿是他的福气，是女儿改变了他的人生，让他活得像个人样，有精气神儿。女儿曾对他说，她的最大愿望就是读书识字，让爸爸在村里有面子，这让马洪则很欣慰。为给女儿看病，他如今连落脚地也没有了，只能以医院为家，但只要女儿健康快乐，什么他都可以从头再来。
本报记者 连成亮／文 吴晓庆／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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