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世上,没有什么称谓比“爸爸”“妈妈”更让人感到温暖的了。母爱似海,父爱如山,能在父母呵护下长大的就是最幸福的孩子。
可是,偏偏有人连为人父母的道理都不懂。在生活中,总能听到或看到一些父母做出对孩子不负责任、打骂孩子、遗弃孩子的事,作为一个疼孩子甚于疼自己的人,我始终不能理解那些父母到底是怎么想的。
如果把爱情比喻成月亮,那亲情就是火热的太阳。当我们降临人世时,父母之爱是照亮我们人生的第一缕温暖、明亮的光。有了阳光的照耀,孩子才能像幼苗一样,健康快乐地成长;一旦失去了,在阴暗、冰冷中长大的树是很难接出甜蜜的果子的。
没有一个被抛弃的孩子是快乐的,同样,我也相信,没有一个抛弃了孩子的父母会是快乐的。孩子是父母的责任。既然把他带到了这个世界上来,就有养育他的责任,放弃了这个责任,不管用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都是不能原谅的。
【闻心语】
彦婷是个清清爽爽的女人,皮肤光洁、五官俊秀,加上修长健美的身材,是个很容易吸引男人目光的气质美人。
尽管是个离了婚的女人,还带着个孩子,她的追求者依然不少。她手机里的那些求爱短信,有些语言确实很撩动人心,但她都拒绝了,就像多年前还没认识欧阳时一样,对那些热辣的目光她总是视而不见。
欧阳是彦婷的前夫。说起这个男人,彦婷的表情是又爱又恨。她承认自己放不下这个让自己失望的男人,因为他毕竟是女儿的亲生父亲。
在一个半小时的讲述过程中,她始终挺直脊背坐在椅子上,右腿放在左腿上面,手指时而无意识地在膝盖上画着圈圈。她会看着那些看不见的圈儿,就像看着自己心上一层一层泛起的涟漪……
我离婚的时候我们单位整个都轰动了。他们谁也想不到我们俩会离婚!当初,我和欧阳那真是让人羡慕的一对,所有认识我们的人都夸我俩是郎才女貌、才子佳人,什么天生一对、地造一双……这些好词儿全用在我俩身上了。
我们办公室主任说过一句话:“地球上要是能剩下最后一对恩爱夫妻,那肯定是彦婷和欧阳!”
她说得当然很夸张,但那时包括我们自己在内的所有人都毫不怀疑这句话——那时我俩感情好得……怎么形容呢?都不像是夫妻过日子,现在想想都有点儿假,真的,特不真实。
欧阳是我22岁那年来到我们单位的,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他第一次约我看电影时我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我并不是针对他,我对所有人的邀请都会下意识地拒绝,以致别人都觉得我太高傲,老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好多追求我的人被拒绝过一两次之后就再也没下文了,只有欧阳例外。
其实欧阳和那些人相比是最貌不惊人的一个,个头一般、相貌也一般。不过他很有才,是重点大学的毕业生,来到单位后,雄辩的口才、敏锐的思维和果敢的办事风格深受领导赏识,大家私下都说,他必定大有前途。不过我觉得,他的前途和我没多大关系。我对他和对其他人一样冷淡。他约过我好多次,有时要请我吃饭,有时要请我看电影。我的回答从来都是“不”。可他却不以为然,下次还像没事人一样继续约我。
我当时真的烦过他,觉得他太不知趣。可后来我发现,他确实是个有才华的男人,懂的多,而且英语特别好。那会儿我在准备考文秘的专接本,正需要一个老师,于是他就顺理成章地收下了我这个“学生”。等我顺利拿下本科毕业证时,我们的爱情也发芽了。
我们恋爱的消息一经传开,那些追过我的人都傻了眼。他们嫉妒死了,都说“早知道这样当初就该脸皮厚一点了”!当然这都是玩笑话,我和欧阳结婚的时候,他们都真诚地祝福了我们。
婚后的日子太甜蜜了。那时我刚23岁,欧阳25岁。我们说好先不要孩子,过几年二人世界,反正他父母都还没退休,也不忙着抱孙子。我们每天一起上班,快到单位门口才把手松开;上班的时候各忙各的,要是遇到了就相视一笑,那眼神——用同事的话说能把冰烤化。下班我们肯定一块儿走,哪怕其中一个要加班,不管多晚另一个都等,最后肯定一起回家。
那三年他对我可好了,像个公主似的宠我,我手指头破了个小口子他都能心疼半天,真把我当成心肝宝贝。有时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上天竟然给我这么大的幸福!
那时候,他在单位里也如鱼得水,很快被提为副局级,成了年轻的后备干部人选。虽然他在工作中有时有点儿情绪化,但瑕不掩瑜,并没影响领导和同事对他的赞赏。这让人们更加羡慕我有福气。
彦婷笑了,笑得有些自嘲。
她停下画圈的手指,动了动身体,好让自己坐得更端正些。这些动作明显地传达出一个信息——接下来的故事要有变化了。
她很快隐去笑容,陷入短暂的沉思,眼神由柔和慢慢变冷,再开口时,声音也是冷的。
“如果有人问我,童话与现实之间隔着多远的距离,我会说——是十个月。”
十月怀胎,本是一对夫妻最充满期待、最幸福的时候,对彦婷和丈夫欧阳来说,却是幸福与不幸的分水岭。
结婚三年后,婆婆退休了,我们也玩儿够了,于是开始积极“造人”。我很快就怀孕了。这个消息让全家人都很快乐。公公婆婆自不必说,欧阳也每天乐得手舞足蹈,逢人就说“我要有儿子了!”别人就逗他:“说不定是女儿呢?”他一摆头,不满而又固执地说:“不会!我是谁呀,我肯定生儿子!”那时我就觉得,他想当父亲真是想疯了。
宝宝在我肚子里刚满四个月的时候,他就拉着我去做B超。大夫帮我检查时,他跟人家说了一大堆好话,非问我怀的是不是个男孩儿。那大夫是个四十多岁的大姐,慈眉善目的。她盯着屏幕看了半天,对他说:“对,是男孩。”他听了差点没蹦起来,拉着我的手一个劲儿地说:“是儿子,真是儿子!”
看他那高兴的样儿,我也从心里高兴,能给自己最爱的人生儿子,的确是女人最幸福的事儿了。
大夫对他说:“你先去外边高兴,等会儿叫你再进来。”
他答应一声美滋滋地出去了。
大夫递给我几张卫生纸,让我坐起来,然后小声跟我说:“你丈夫真是个‘儿子狂’,都什么年代了,还重男轻女!我没跟他说实话,不过我告诉你:你怀的是女孩儿!”
我当时就有点儿蒙,心说“这可怎么办呀?我怎么跟他说呀?”
我特别矛盾。告诉他吧,他肯定要让我做掉,这是我们的第一个结晶,一定聪明可爱,我怎么舍得放弃她呢?不告诉他吧,我不知道骗他的后果会怎样。想来想去,我又劝自己:他要是真爱我,肯定也会爱我肚子里的孩子,不管男孩儿女孩儿,不都是他的亲骨肉吗?何况有不少人嘴里都说喜欢儿子,真得了女儿以后不照样捧在手心里爱吗?当爸爸的哪有不爱自己孩子的?
我私下里问过婆婆:“是不是一定要生个男孩儿?”
婆婆大笑:“都什么年代了,女孩儿也是咱们的后代呀。”
我嗫嚅着:“他好像想要儿子。”
婆婆说:“你别理他,只管生你的。孙子、孙女我都爱!”
我彻底放心了,安心保胎。第二年春天,我顺产生下了女儿。女儿足斤足两,很健康。我以为欧阳也会和我一样开心满足,可他一看是女儿立马就蔫了,在婆婆的呵责下才勉强抱抱女儿。我的心忽然就凉了。
出院后我在家坐月子,婆婆精心照顾我们母女。他呢,出来进去都没精打采的,很少理会我们。我好几次想哭,都被婆婆劝住了。婆婆说,她会说他的,让我给他点儿时间。
可是,孩子一天天大了,他还是没多大变化,借口应酬多很少回家。婆婆打电话劝过他几次,他还是长吁短叹的,回到家坐在沙发上,不是失神就是掉眼泪。有一次他在单位里,一个同事逗他:“你的儿子怎么变成闺女了?”人家不过开个玩笑,他却铁青着脸,冲人家大吼一声:“滚!”从那以后,谁也不敢跟他提“儿子”两个字了。
他这个样子让我觉得特寒心。我觉得我根本就不认识这个男人了,这还是当初那个爱我的欧阳吗?还是他爱的根本就不是我而是一个儿子?
孩子断奶以后,我和欧阳又搬到一间卧室睡了,可他对我不冷不淡的,两人都有同床异梦的感觉。
忽然有一天,他神采飞扬地回到家,久违地抱住我说:“老婆,我给你办辞职了,你就安心在家给我生儿子吧!”
我大吃一惊:“你怎么能这样,都不和我商量一下?”
他还洋洋得意地说:“放心吧,我养得起你,养得起咱们一家四口。这回一定得找个大医院做B超,免得再受骗,最好多找几家做才保险……”
我气坏了,郑重地告诉他:“让我辞职给你生儿子不可能!现在都二十一世纪了,女人都能当总统了,你还重男轻女,别做梦了!”
他听了脸色一下就变了,看了我半天,最后把我一推,摔门而去。
那以后,他就更不回家了,回来见着我也像见到仇人一样。公公婆婆骂过他很多次,他就是不听。每当他夜不归宿的时候,我都抱着女儿流眼泪,心里想着他什么时候才能回心转意,回来好好爱我们呢?
一天夜里他回来了,喝得醉醺醺的。进门就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嬉皮笑脸地对我说:“告诉你,我找小姐去了。她说给我生儿子……她比你好。你走,别让我再看见你!”
我当时的感觉……真可以用“五雷轰顶”来形容,人好像被劈成了两半,半边身子都是麻的。我不敢相信,真的不敢相信,这个无耻的男人还是我那个受过高等教育的、才华横溢、开朗正直的丈夫吗?
不,他不是了!那个爱我的好丈夫被封建思想害死了!现在这个男人,只是个和我有婚约的行尸走肉而已。
我决不能跟一个行尸走肉过日子。不顾大家的苦劝,我坚决和他离了婚。
彦婷手机里有女儿的照片。从零岁到六岁,小姑娘一年一个变化,越来越漂亮可爱。
彦婷和欧阳是协议离婚,财产划分得很清楚,房子归彦婷,存款归欧阳,当时女儿还不满1周岁,所以自然由彦婷抚养。
一个人带孩子虽然累,但彦婷不怕。她最怕的就是听到女儿问她:“爸爸在哪儿?”她觉得自己根本没法面对孩子渴望的目光。
离婚后,我和欧阳还在同一个单位上班,两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为了避免尴尬,都刻意躲着对方。有时我躲在门后看他面无表情地走过,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儿。这才几年啊,我们竟从恩爱夫妻变成陌生人了!当年让人羡慕的种种我都不愿意想,那就好像一个伤疤,不能碰,一碰就疼得钻心。
更让我心疼的是孩子。女儿一天天大了,还不知道自己的爸爸是谁。她只知道爸爸“在很远的地方出差,要等她上了大学才能回来”。天真的孩子见谁都这么说,大家听了都心酸,可都不愿挑明。背地里,同事们对欧阳都颇有微辞。
不过这些对他本人倒没什么影响,他还是副局级领导,在自己的位置上干得顺风顺水,春风得意。但他一直没有再娶的意思,也没交女朋友,这让我又升起了一丝希望。我想,只要他肯主动说一句:咱们复婚吧。哪怕他不认错,我也会马上答应他。这样,女儿就能像别的孩子那样脆生生地叫一声“爸爸”了。可是,他一句类似的话都不说。
转眼孩子三岁了,我把她送去了幼儿园。刚到新环境,女儿不太适应,总哭。
有一天,我忽然接到欧阳的电话。接通之前我还很激动,以为他肯定是想通了,想要我们娘俩了。我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接了电话,刚“喂”了一声,就听他在那边质问我:“我女儿昨天在幼儿园怎么哭了?你这个妈是怎么当的?”
我的心顿时凉了半截,定定神才问他:“你听谁说的?”
他不满地说:“你别管我听谁说的,我就问你,你能不能照顾好孩子?”
我气得直乐:“姓欧阳的,你凭什么质问我?你尽过做父亲的责任吗?告诉你,女儿什么事也没有,你不要小题大做!”
他被我噎得一言不发,气呼呼地挂了电话。
后来我才知道,他经常给幼儿园老师打电话询问女儿的情况,还常在女儿午睡时过去看她,在孩子醒之前就离开。老师建议我让他们父女俩通电话,说这样有利于女儿的身心健康。我默许了。
以后,他真的开始给女儿打电话了。当女儿第一次在电话里听到爸爸的声音时,开心得哇哇大哭,抓着话筒不撒手。我陪着女儿哭,说不清心里是苦是甜。
虽然他“还在外地,要很久才能回来”,但女儿已经很知足了,晚上做梦还叫“爸爸”,有时睡着睡着就会笑起来。
每当这时候,我就会摸着女儿可爱的小脸,悄悄擦掉自己脸上的泪水。
【后 话】
今年夏天,女儿该上学了。奶奶来看孙女时,带来了欧阳的一个字条,他给女儿重新起了一个学名——欧阳舍涵,意思是“舍弃了你,请你多包涵”。
彦婷去派出所给女儿改了名字,一路上,耳边始终回响着婆婆的一句话:“为了孩子,你们还是复婚吧。”
她又何尝不想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呢?可是欧阳自己不说,彦婷也不愿主动开口。
她发觉,经过五年,她对那个曾是自己丈夫的男人已感到很陌生了,就算能够破镜重圆,她也不敢确定,自己还能不能重新再接受他。http://epaper.tianjinwe.com/cskb/cskb/2009-03/28/content_6120501.ht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