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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8年07月24日07:27 大河网-大河报
□记者朱金中文图
守着“丢失”八年孙儿难认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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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年前，商水县农民段祥海两岁的孙子涛涛离奇丢失，不久，孩子被项城警方救回，却一直被项城老汉任孝德一家抚养。
原来，任孝德的孙子也于2000年丢失，配合警方从无锡救回孩子后，任家发现这个小孩并不是自家的，与警方商议后暂时抚养起来。不久，涛涛的家人前来索要孩子，但孩子始终未被归还，任家儿子、儿媳曾以涉嫌非法拘禁罪被批捕。当时，此事被省内多家媒体报道。
8年中，孩子在被东挪西藏中渐渐长大。近日，任孝德给本报记者打来电话称，近几年，他们其实希望警方能给办个交接手续，让孩子早日回家，但被警方拒绝了。
段家希望要回孩子，任家也愿意交还孩子，警方为何不愿出具手续呢？记者赶赴项城展开调查。
异地解救找到的不是自家孩子
7月15日的项城市，在连日的阴雨天气中遇到了一个晴天。在城郊乡孔营村村民任孝德家里，两个10岁左右的孩子正蹦蹦跳跳地来回嬉闹，64岁的任孝德和一位老汉眯着眼睛看着这一幕，都不怎么说话。
坐在任孝德身边的段祥海今年60岁，是商水县练集镇杨庄村人，之所以大老远跑到任家，就是为了能亲眼看看自己的孙子，尽管这个孙子已被任家抚养了8年，从来没喊过他一声爷爷。
段家的孩子为何要在任家抚养，这事还得从8年前任家的孩子失踪说起。
2000年6月10日下午3时许，任孝德的儿媳李巧梅正和邻居下棋，突然发现在家门口玩耍的儿子任海洋不见了。一家人找遍了村里各个角落，也没发现两岁孩子的身影。随后，任家在当地电视台播了寻人启事。
第二天，有知情人告诉任家，商水县黄寨乡上小集村村民彭某几天前花1．1万元买了一个两岁左右的小孩，相貌与任海洋极为相似。经过打探，任家判定这个小孩就是任海洋。通过中间人联系，任家表示愿意掏1．5万元买回孩子。
“之前，我们还给他（指彭某）看了看孩子的照片，他说，后天来看孩子吧，但到了约定时间，彭某又说孩子在无锡，要孩子得去无锡。”任孝德说。
2000年6月27日，任孝德的大儿子任高明租了一辆桑塔纳，和项城警方赶往无锡解救孩子。
“当天晚上，我接到儿子电话，说孩子找到了，但不是自己家的。”任孝德有些郁闷，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接回来的孩子叫涛涛，也是两岁左右。经过协商，警方将孩子交给李巧梅及其丈夫任月中抚养。
“我们为什么答应抚养呢？主要想减轻办案民警负担，不能让人家一边抚养孩子，一边为你追查失踪孩子。”任孝德另一个重要理由是，尽管自家孩子没有找到，但涛涛也许和彭某以及人贩子有某种关联，“是寻找自家孩子的重要线索和证据”，任家人照看着，也比较“放心”。
拒绝交人任家儿子儿媳被批捕
解救人员返回项城的当天上午，一个叫王红（化名）的女子来到项城公安局，声称民警从无锡解救的孩子是她的亲生儿子。
根据王红的说法，涛涛是她与商水县练集镇杨庄村段某生的孩子，后来因为各种原因，她将孩子送了人，并收取了对方1万多元的“抚养费”。现在得知儿子被警方从无锡解救回来，她想把儿子要回去。
但任孝德不相信王红的说法。任家坚持认为，王红“身份可疑”，不能把孩子交给她。“那段时间，有人经常晚上来家里偷孩子，我们很怀疑王红和人贩子的关系。孩子是我们从公安局领来的，当然不能交给她。”任孝德说，为防万一，儿子任月中带着涛涛“到外地躲避”。
这起“抱错”孩子事件在当地迅速成为热点话题，随后，有媒体对此事进行了连续报道。面对这起离奇案件，项城警方决定进行亲子鉴定，以确定王红是不是涛涛的生母。
鉴定结果出乎任家预料：王红就是涛涛的生母。
但任家仍拒绝交出孩子。“这孩子来路不正，怎么能交给她？”任孝德给出了新的理由。在任家看来，自己的孩子找不回来，这个孩子就不能交出去，因为涛涛身上有着找回自己孩子的“线索”。
由于任家拒绝交人，事情很快起了变化。随后，警方以“非法拘禁罪”将李巧梅拘留。2000年8月28日，检察机关以涉嫌非法拘禁儿童罪批准逮捕李巧梅夫妇。李巧梅被关进项城市看守所，而任月中在逃。
2000年11月11日，项城市法院开庭审理李巧梅案。但随后，检察机关起诉科对此案作了撤诉处理，又把案卷退给了公安局。
时任李巧梅案主审法官的马艳玲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检察院由于证据的原因撤诉。
“儿媳妇在里面关了大约一年，后来办了取保候审，才算出来。因为这个事，儿子和儿媳妇对我很生气，至今也不愿意和我说话。”任孝德说，案子不了了之，但抚养涛涛的事一直没有消停。
“有两年多的时间，有人经常来家里偷小孩。”任孝德说，8年来，涛涛绝大部分时间被寄养在亲朋好友家里，直到今年才领回家，由任孝德和老伴照看。
任孝德说，2003年时，任家曾短暂地松了口气：没人来偷孩子了，与丈夫离婚的王红也不来闹着要孩子了。但不久，涛涛的爷爷出现了。
真正家人找到孩子8年仍未要回
涛涛的爷爷段祥海是商水县练集镇杨庄村人，他告诉记者，王红确实曾是他的儿媳妇，儿子和她在安徽打工，常年在外，生了孩子后也不常回家。2000年年初，王红抱着涛涛回家了一趟，随后说要回娘家。没过几个月，王红突然告诉公公婆婆：“孩子丢了。”
王红去公安局和任家要孩子的事，段祥海多少知道一点，但由于和儿媳关系不好，他一直没出面管。没过多长时间，王红就和儿子离了婚，从此杳无音讯，段祥海就承担起要回孩子的重任。
“听说孩子要到两周岁，父亲这一家才有优先抚养资格，所以拖了那么长时间。”段祥海说，儿子不常回家，儿子便回来开了一张证明，把要孩子的事委托给段祥海。
2003年前后，段祥海开始不断地往项城市公安局跑，其间，他打听到了任家的住址，也往任家跑，“一是能瞧瞧自己几年没有见面的孙子，二是想和任孝德协商，要回孙子”。
一来二往，任孝德也“熟悉”了段祥海。段祥海看看孙子的愿望可以满足，但想要回孩子，任孝德不答应。
段祥海从任老汉那里听来的说法是：“当初是从警方手里接过来抚养孩子的，要交还孩子可以，但不能私下给，得让公安局出个交接手续，这样合乎程序。”
任孝德对记者称，从2003年起，同段祥海一样，他也在往公安局跑，“眼瞅着孩子越来越大了，不能一直抚养着，但每次公安局都拖着不愿意办理交接手续”。
从2004年起，任、段两家人开始结伴往公安局跑，但“每次都得不到满意的答复”。除项城市公安局外，他们还向多个部门反映，也一直没有结果。
任、段两家既然一家愿交、一家愿要，项城市公安局为什么不愿意做这个顺水人情，让段家人得以团聚呢？
项城警方在接受记者采访时颇为无奈：归根结底就是一个字，钱。
抚养费用任家向警方“要价”15万
项城市公安局负责此案的刑侦大队教导员魏灵先称，任家要警方办交接手续的前提是，警方须支付几年来孩子的“抚养费”，且开价很高，“他要15万元”。
据了解，项城消费水平并不算高，普通居民年收入约为1500元。任家要15万元抚养费，这个数字是如何计算出来的呢？
任孝德称：“抚养涛涛，我们花了很大的精力，吃穿都不差，养着的是别人的孩子，不然对不起人家啊！还要供孩子上学。当然，8年来也用不了15万元。这15万元除了抚养涛涛的花费外，还包括误工费和其他开销等。这8年来，我们把涛涛寄养在亲朋好友家里，让别人寄养，这不都得花钱？”
今年7月11日，任、段两家再次来到项城市公安局。这次公安局向两家出示了一份协议书。协议书主要包括四项内容：
一、任孝德主动将其子与儿媳抱走的段涛涛交到项城市公安局；二、项城市公安局暂时付给任孝德抚养段涛涛的费用2万元；三、任孝德认为自己抚养段涛涛用去的费用15万元应全部给付；四、项城市公安局认为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任孝德的合理请求可以给予办理。
对于这份协议，段孝德拒绝签字：“我们要求的抚养费不是2万元，而是15万元。而且第三条上说，这15万元应全部给付，究竟是谁付？段家不可能给，但没有明确说公安局给，所以不能签。”
对于任家的要求，项城市公安局有不同看法。“他要这15万元是没有根据的。当初涛涛被从无锡解救回来后，只是让任家暂时抚养几天。后来亲子鉴定证明王红是孩子生母，他就应该交出孩子，但是他们不交，他儿子抱着孩子跑了，四处藏孩子，让我们找不到。”魏灵先说。
“我们可以先出2万元给他做补偿，或者还可能再给一点，但15万元是没有根据的。实在不行，可以起诉到法院，让法院来判决该付给他多少抚养费。”魏灵先说。
任孝德认为，孩子抚养8年至今未能还给亲人，是因为当年警方“办案出错”，责任不在自己，而警方认为任家8年前扣着孩子不交就不对。
谁是谁非，双方还在争执，但事情没有结论之前，10岁的涛涛仍无法回到段家。“孩子懂事了，我经常来，他可能多少知道一点，也许还不完全知道。”段祥海说着，差点流下眼泪。
这一点，任孝德给予了证实：“今年2月份，涛涛多少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回家后哭了一个多小时，劝也劝不住。原来孩子还上学，但现在不再上了。”
临告别时，记者放弃了采访涛涛的打算，只是对这个孩子说，想给他们拍张照片，留个纪念。
记者举起相机时，涛涛很自然地抱着任孝德的脖子，把他的后背朝向段祥海——尽管这个人是他的亲爷爷。
段祥海（右）面对抱着段家孩子的任孝德常常无语。
http://news.sina.com.cn/o/2008-07-24/072714210148s.s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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