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不变的菜谱,水果(西红柿)加馒头;每顿不足1.5元的伙食,却要为“老板”讨来100多元
有时嘎子要不到钱,李文义就亲自督阵,并用语言威胁,嘎子也只好硬着头皮顶着太阳,拼命在车流中穿梭
在家门前的嘎子说:这就是老李花20元在旧货市场给我买的“新衣服”
白锁中的女儿被出租来到沈阳讨要,一年前,不堪“老板”杨宏伟的殴打出走,至今生死未卜;白锁中的妻子因此精神崩溃,每天都呆滞地看着女儿离家的方向
7月7日,开往甘肃的火车上李文义一直心情不错,旁边的嘎子则心事重重
每天中午,李文义都准时出现,他的小“员工”嘎 子则在老地方———广告牌后,把讨到的钱如数上交
晚上的10元钱是最难要到的,嘎子常溜进火车站候车室,向旅客下跪讨要,结果让工作人员逮个正着
7月4日,嘎子被执法人员送往救助站,在高高扬起的秋千上嘎子发出了欢乐的笑声
收过钱的李文义来到中兴大厦的七楼,点了一碗自己最喜欢的西北风味面条
我们无法回避的,是那些奔跑在人行道、步行街上,随时可能抱住你双腿的孩子。
他们或许是中国有史以来年龄最小的雇工,以每月300元左右的薪水为“老板”创造着10倍以上的价值。
万里之外的甘肃农村,本报记者沿着一条石子乡路步行40公里,深入“穿刺”这个中国贫困的地区之一。
一个只有一半家庭能吃上辣椒油的村庄,这里的小学生普遍拥有五六年“丐龄”。
穷困,迫使人们创造出“赁子而乞”的生活。
在多数人的印象中,“出租”一词主要的对象是物品:车、房、书等等,“租人”相信很少有人听说过。然而记者近日在甘肃“乞丐村”采访时却惊奇地发现,该地租人特别是租小孩乞讨的风气已非常盛行,并大有愈演愈烈之势。经过几日的深入采访,一些鲜为人知的内幕逐渐清晰在眼前。
乞儿每天有“水果”吃
那是一个几乎隐形的、根本就不允许为外界所知的特殊群体,乞讨者称租孩子讨要的人为“老板”。
在众多的“老板”中,来自甘肃省岷县中寨乡小寨办事处(原小寨乡)虎龙村二社35岁的李文义,是两个孩子的父亲。
2005年4月初,李文义带着妻儿,以及一名13岁男孩嘎子(化名)一同来到沈阳。李文义对外称嘎子是他的“外甥”,这个“外甥”其实是通过一个远房亲戚“牵线搭桥”,以每月300元的价格租来的。
“上午要50元,下午讨50元,晚上12点前要讨来10元,一天一共110元,”嘎子说,“要不够会被李老板会用皮带抽。”
对于皮鞭抽孩子,李文义有自己的解释,“刚开始不打不行,打他几回就有了记性。其实我对他很好的,每天都有水果吃。”
7点30分,嘎子准时到位于中华路中兴大厦南门的出租车乘降站“上班”。中午,李文义出现取走嘎子上午要到的钱,并带来一成不变的午餐:4个馒头、1个西红柿。
“晚上的10元钱是一天中最难要的。”嘎子在一个拐角疲惫地清点了一下当天的收获,又向路边走去。
熟人相见问候“乞完回来了”
7月4日,嘎子被执法人员送到沈阳救助管理站,准备送回甘肃,李文义作为监护人也跟了去。这是他今年第二次回家,与上次不同,这次他是被救助站“免费”送回的。
到家走到山脚下时,一位熟人主动和李文义打招呼:“乞完回来了?”
“是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已经一个多月了。”李文义告诉记者,这个人在成都那边乞讨已经有五六年了。
李文义家有三间黄土夯筑的土屋,家里的老黄牛与家人同处一院,院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牛粪味。夜幕降临,李文义将煤油灯点亮,微弱的灯光只能照亮炕桌大的地方。因为不通电,煤油灯便是惟一的照明工具。
据了解,虎龙村10个社中,还有5个社至今没通电,将近1000口人夜晚只能在黑暗中度过,而另5个社也是去年12月份才告别无电生活的。
这样爸妈能过得好点儿
7月12日,记者步行40公里来到漳县金钟乡葫芦村嘎子家破旧的土房前,嘎子已到家两天。
嘎子的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山民,父亲东敏学不停地夸赞李“老板”是好人:“李‘老板’给家里写信说,儿子‘顿顿有水果吃’。”当记者想要告诉嘎子母亲要不来钱李“老板”用皮带抽时,嘎子立刻用手捂住记者的嘴:“你别给他们说在沈阳的事,他们会担心的……”
当被问道怎么舍得把孩子租出去乞讨时,嘎子的母亲哽咽了:“李文义说外面吃的好、喝的好,还能给家赚钱。”
“等收完庄稼,我还和老李回去,”嘎子说,“这样爸妈能过得好一点。”
租孩农家的苦果
记者在走访中发现,租孩子乞讨在中寨乡屡见不鲜,而且有愈演愈烈之势,但也有因出租孩子导致“家破人亡”的惨剧。
7月13日记者了解到,中寨乡虎龙村8社村民杨宏伟2004年2月以每月300元的租金,带着珠治村村民白锁中13岁的女儿白红娃和同村15岁的董小霞到沈阳乞讨。董小霞回忆说:“要不到规定的钱数,杨宏伟的老婆就狠狠地掐我们。”
同年3月29日,白红娃因害怕挨打而出走。杨宏伟去救助站找了几次没找到,也没敢报警,给其家里扔了300元钱,便再也置之不理。
一年了,白红娃始终杳无音信。白锁中的妻子终日思念女儿,目前已神智恍惚,常呆呆地看着女儿出门的方向,呼喊女儿的名字……图/本报记者 田卫涛 文/本报记者 田卫涛 岳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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